高血压药：瑞金医院被打脸，社区论文定乾坤？

空白派

上海的医生站出来，对集采药提意见，我当时预测是最多让医院进一些原研药，但是低价采购、国产替代的大趋势是不会改变的。2月9日，医保局公布调研结果，初步结论是集采药疗效没问题，说有问题的是主观感受。是不是没猜错？

第一个事情是高血压药，提案的郑民华医生说自己老爸吃仿制药，血压一颗不降，要吃两颗。大家知道郑民华是瑞金医院的专家，调研组找来2021年的一篇医学论文，这个论文瑞金医院参与的，讲仿制药的效果很好，和原研药没什么太大的差别。那么给人的感觉就是瑞金医院这不是自相矛盾嘛？


我在《世界临床药物》这份期刊上找到了这份论文，是找了158个高血压病人作为样本，分成两组，仿制组吃浙江京新的氨氯地平片，原研组吃辉瑞的络活喜。九个月后，得出结论：仿制组治疗有效率为 96.15%，原研组为98.75%。差异过小就是没差异，所以结论就是仿制药和原研药效果是一样的。


我不质疑这个结论，因为一来我是药学的外行，二来高血压有很多种，高血压药也很多种，病人还有个体差异，确实不是说络活喜就是仙丹，像我家老人就不能吃络活喜，而是吃沙坦类的降压药。但是我要给大家介绍几个背景资料，我思考的问题是，上海医生真的是在瞎说吗？

先说《世界临床药物》这份期刊。虽然有世界两个字，但它完全是国产期刊。它不是中文核心期刊，属于中国科技核心期刊。不管这个差别，学术刊物就看影响因子，在药学领域，世界最顶级是《自然评论》药物发现， 影响因子是122，中国最顶级级的是《药学学报英文版》，影响因子14，一般来说10以上算重量级刊物。《世界临床药物》多少呢，百度给的数据是2019年0.6。2023年看到一个核心影响因子是0.448，排第43位。不算高。

再说作者。为了避免给他人带来困扰，论文题目我不说了，作者名字我也不说了。我只能说，这个论文有4位作者，前三个作者都来自于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，第一作者是一位药师，职称是主管药师，中级职称，第二作者是领导，第三作者没找到有效信息。第四作者才是来自于瑞金医院药剂科，也是药师，副主任药师，副高职称。调研组说的很明白，说瑞金医院参与研究，而到了自媒体嘴里，变成瑞金医院专门做过研究，所以瑞金医院被打脸了。

从学术规范和习惯来说，第一作者一般就是论文的主要贡献者，干活的人。我猜测，这个高血压药的对比其实是社区医院在搞，论文也是社区医院的一名药师写的，而瑞金医院的药剂师以某种方式做了有限的参与，所以署名第四作者。

再说了，学术论文一般是作者个人的学术观点，不代表单位的立场。就好像说张维为老师说的那些话，就代表复旦的意思吗？除非你讲这个学术成果是单位委托研究的，单位出钱的，成果归属于单位的，但我看论文全文都没有提及瑞金医院。所以我认为这篇论文就是来自于社区医院的一名药师，是个人学术观点，算不上是瑞金医院的官方结论。所以不存在瑞金医院自相矛盾的问题。

郑民华是三甲医院的普外科主任、二级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。本着科学的态度，我不是说大医院的知名专家，就一定正确，社区医院的普通药师，就一定不对。药师和医师不一样的，学的东西不一样，管理部门也不一样。药师讲仿制药和原研药一样好，医师讲差了一半，观点不一致的时候，我们首先考虑的是有没有可能两个人讲的都没错。因为全国高血压患者大概是3个亿，在这个天文数字面前，不管是郑民华还是社区医院的药师，接触到的病人都是占比很小很小的，就好像盲人摸象一样，认知是局部的。

假如我们一定要分个对错，那也很简单。郑民华讲的是他老爸的情况， 那么把他老爸找来，现场吃药试一试，到底吃一颗够不够。既然有明确的当事人，找当事人核实一下，是检验真伪的最好办法。说血压不降是个人主观感受，我觉得当事人肯定心里也难受，难不成我老糊涂到血压计都看不清的地步吗？古人说，言者无罪，闻者足戒，不应该让提意见的人背个“老糊涂罪”吧。

此外，我注意到，论文的研究方法是隔三个月，六个月，九个月观察血压，是有周期的，而郑民华老爸，讲的是某一天某一个时刻的事情，两个事情是有差异的。而且，论文的研究对象是浙江京新的氨氯地平片，而集采中标的，我看到还有国药集团、苏州东瑞、重庆药友，那么郑民华医生的老爸，吃的是哪一家？我们不清楚。是不是一家仿制药疗效好，就推断出其他厂家的，也都好呢？

最后我想说，假如真的要研究仿制药的疗效问题，真的是作为一个开放性的科学问题来研究，不预设任何结论，一切以病人的健康作为出发点，那么可以组织多中心研究。多中心研究就是在多个不同的研究机构、医院或地区内，同时进行临床试验，增加统计学的可靠性。中国有30多个省市地区，全国有3亿高血压病人，仅仅用上海一个街道158个病例来决定全国的药品问题，我觉得说服力还不强。

你看我们家族是有高血压遗传史，如果多样性研究下来，都是说仿制的氨氯地平片和辉瑞的络活喜一样效果，如果这个结论能上到重量级的药学国际刊物，那我以后高血压发作了，绝对是只吃国产药，绝不给辉瑞赚钱。因为我相信科学。

原文地址：https://zhuanlan.zhihu.com/p/23936280849